金毛

狗脸的岁月死党李四顺

发布时间:2021/4/14 19:44:14   点击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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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闪亮的夜空,为什么蓝的叫人心疼?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,会挣很多钱,永远都不再回来……”——(狗脸的岁月)

陈阿昇的歌现在大陆的网站已无影无迹。没有买过他的唱片,偶尔很想回去听一两首。他的歌似乎含盖了一切关于青春,常常也会想起他的一两句歌词。

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,似乎上帝永远站在他这边给予指引,眉头都不用皱一下。有人生来就是土米沙,所有的路都是自己一头撞过去,像只玻璃窗口的苍蝇。所以有的人生下来仿佛就熟透了,有些人仿佛一辈子都在经历着青春期~

“他说阿呆我有消息要和你分享,我要离开这座无聊的岛”

“地球的那一边有个富丽的群岛,美丽新世界没有我们这种狗脸”

这歌词几时唱想起都让人唏嘘,它包含着几个信息,年轻,流浪,和死党~

大概小学五年级凤凰卫视的《精武门》全国热播,女孩们被陈真迷得嘋嗷叫,当然男孩子们也被迷得嗷嗷叫,一言不和就一个拳头:“啊嗒~”

有的人胸口激情无处抒发,会在人家的墙龙飞凤舞写上《东亚病夫》,猛对着墙“啊嗒”“啊嗒”“啊嗒”狂踢。打完走人,那面墙的主人就成东亚病夫了。

那些外埕的墙总是风云人物的风向标,《精武门》的时候就写陈真,东亚病夫等等。《流星花园》热播时,墙上就是五颜六色的桑菜,花泽类,道明寺。《还珠格格》时就是紫薇尔康,还圈着个红色爱心桃。

偏偏我从小就是奇怪的小孩,在陈真那莽夫身上看不到美感。我更为迷恋的,是剧里那些曰本人的架势——家族,武士道,礼节,秩序,充满神秘的仪式感。

真正的武士,要履行着孤独,天煞孤星!有天下午,我趿着木屐,肇着枝竹枝在永大街上无聊地比比划划,对着街上的塑料袋打来打去的时候,咦!迎面走来一个小短腿,也是擎着枝竹棍一路松松垮垮地敲敲打打。看清楚点发现,原来是势不两立住吴厝栅的—马。

那时我住的那片叫李厝内,有一帮一起玩的小孩。马住的叫吴厝珊,他也有一帮兄弟。

我们以中间的伯益庙为界线,楚河汉界,河水不犯井水。有一年中秋刚拜过月娘,我提着新灯笼刚走到吴厝栅,就中了他们埋伏,在暗处用石子掷破。那晚是我们两派吵的第一架,吵得难舍难分,从那之后我们发誓:谁踩界,谁死!

现在,狭路相逢,心想打一架是难免的了,估计他心里也在这么想,所以我们脚步移动得很警戒,慢慢地慢慢地走近一看,哎!这扑母也穿着木屐,竹枝上还绑着条白布。

我问:“你是谁?”

他说:“日本公一”

我说:“卧槽,这么土!”

他说:“那你叫什么名?”

“长野哲雄!”

其实我从前也没准备——

临阵把自己的名字和老父的名字拼在了一起,输人唔输阵。这一拼,倒气势非凡,他当场弃械,眼睛里的我冒着万丈光芒,像太平洋海面升起一面太阳旗。幸好日本名就四个字没把阿公的名也拼进去,如果拼了估计他得跪。

有了共同的立场,我们当即握手言和。为了庆祝,我们在街边的物食铺AA一人买了一块钱浮饺(炸云吞)在店铺外面边比武边吃。

我们结盟,吴厝栅和李厝内开始热闹非凡,鸡犬不宁。有时“哐~”一声,老松头的屋檐角就掉了一块,那是我们在练习踢球。有时候阿姆的门被十几只手锤得打放鞭炮一样乓乓乓乓,那是我们的风筝掉她家屋顶了。有时下午我们吹起哨子满巷子跑,邻居以为收垃圾的车来了,奔跑着提着垃圾桶出来扑了个空。漫长难熬停电的夏夜,我们跑到楼顶大喊:“来了!来了喂~”“来了,来了~~”整片街区突然万众欢腾,继而沉默,然后咒骂声响彻在小镇的夜空。

有时把球踢进陈家的院子,那就麻烦了。他们是大姓人家,招惹不得,街坊邻里都得让他们三分。这时自己去讨会被他家大新妇骂出来,只能叫大人去陪笑脸才能把球讨回来。一般去找大人也会先被臭骂一顿,叫不叫得动还是另外一回事。只能自认倒霉,找个健力宝罐踢过瘾。

“将来赚到钱第一件事硬虎把这里铲平建个最大的足球场!”

“对!创立自己的俱乐部!”

“要有十几层楼高的看台!”

“硬虎!”

六年级暑假我因个事故受了伤,在家里猫了两年,听说他也没闲着,一条腿两年摔断三次。

再次见面已经是初中的一下夏夜,我仍在永大街上溜达,碰到他从阿全的铺仔出来,手里拎着瓶蓝带。他见到我吓了一跳:

“咦!你还没死?我以为你了了呢?”

我也吓了一跳:

“你也还没死?”

“开蓝带开蓝带!”

就这样我们又混在一起!那时流行足球,所有的小孩穿的衣服不是曼联,就是皇家马德里。在镇外马路边有一片荒草地,刚好足球场那么大,青草绿油油的,所有爱不读书的人都整天在那里踢球,所有不爱回家的人都在那里踢球。

球场通常也是帮派滋生的所在,因为有青春,因为有荷尔蒙,因为有强者有弱者,因为有输赢。那会也刚好是《古惑仔》热播,许多人动不动就歃血为盟。歃血还真的是歃血,用小刀在中指割一口子滴进杯子,混着啤酒一人一口,就是同门兄弟。

有“十三太保”“十三妹”“红毛帮”等等,小镇的江湖风起云涌。“十三太保”是由十三个打架很厉害的人组成,就只有十三个人。但是红毛帮比较复杂,也人多势众,不管能不能打,把自己一撮刘海染成黄色就算入会。约架,寻仇,谈判都在草地。

阿马也总是晃着额上的那撮金毛跟我讲他们的风云史。无非是在人群中谁多看了谁一眼,或者谁伤害了谁的干妹妹,还一笑而过等等这些事。今天把另一班人追了两个村,明天把不听话的人的单车挂在树上等等等等。我对帮派倒没兴趣,只是常常一起去草地边上的“铺仔”拆一块钱香烟-四枝红梅,然后去草地晃晃,抽抽烟吹吹水,接着去打桌球。

后来有一次,我在台球室跟人打架被七个人群殴逃了出来,变成熊猫眼,回家怕被父母看到一溜烟钻进蚊帐里,几天不敢出街。

他来找我,说妈的也被人揍了,那班家伙拿着铁锤追着他打一直追到他家门口。不过已经叫兄弟打了回去,现在上街也怕怕,再遇到那个人肯定要遭报复。

于是我们决定躲几天,夜晚只是在土地庙前踢踢球。几天过去了,终于憋的受不了,我说:

“要不走出去试试?”

他说“先别啊!再遇到那班人就死定,叫人帮拖都来不及!”

百无聊赖,忽然看见油灯后面容慈祥的阿伯公。要不,跋杯(潮汕一种在拜神时占卜吉凶的古老仪式)让伯公(土地老爷)来安排。圣杯就不管,走出去玩了,如果笑杯就再忍几天。

两个人虔诚地跪在昏暗的土地庙前跋了三杯,心里念着“伯公保号,伯公保号”竟然都是圣杯!于是磕头拜谢过伯益公公走到街上,但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,每走到一个路口就轮流去探一探有没有敌人,确保安全再往前走。

走到戏园前卖煎菜头粿(萝卜糕)的小摊,要不吃点东西吧。坐定下来一看~

我父!马的对头就在隔壁桌。

于是拼命跑啊,“伯公啊,你怎么骗我??”

被他们一直追追追,追到镇外的公路,看后面没人了才敢放慢脚步。

七月的公路两边是刚收割后空荡荡的田野,空气里弥漫着烧稻草的味道,青蛙呱呱呱的,虫儿叽叽叽……

“妈的,虫子都比我们潇洒,我们怎么要那么窝囊”

“安啦!电视里成功的,开始都像我们这样窝囊,旺角卡门有没有?人在江湖有没有?”

“是有影!”

“有影有影,哈哈哈……”

马读到初中毕业就没读了,帮忙他妈妈的烟草生意。马的父亲在他九岁就去世了,他妈妈每天天没亮就推着一车香烟去镇中心摆摊,来拿货的都是四乡五里开小杂货店的,几十年如一日,九十年代初同一时期开始卖香烟的都发大财,盖别墅开豪车,他们家还是那摊位那推车。阿马说因为他妈妈不卖假烟,正货利润都很薄。但是如果人家要求要买假烟他也可以拿货。

转眼间我上了大学,灵魂交给了摇滚乐。马的灵魂交给了鱼虾蟹(赌钱)

我说:“人生就是等待灿烂的毁灭”

马说:“人生就是一场精彩的赌博”

我们混在各自的朋友圈,慢慢的分道扬镳,但是有伟大的个共识:

“潮州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”

大一暑假,两个人在广场的栏杆抽烟聊天,看着喷泉“咻”的一声五彩斑斓冲上夜空,他突然站起来说“这里闷死人了,根本没有出路,省尾国角~”我也觉得大学的东西真他妈傻逼,跟自己所想相去甚远。他想发大财,我梦想成为真正的摇滚乐手。

好!我们去寻找我们的VirginIslands!

什么是VirginIslands?

就是处女岛啊!开创正真自己的天地!

马说,隔壁铺卖音像的阿志去了深圳做生意,做的挺不错的。我问他,阿志做什么生意?马说好像卖烧烤。

要做我们就做大生意!

什么大生意?

去了再说呗。

那时候我初中的死党阿延一个人在深圳,听说我们要去投奔他高兴得几天睡不着,又添家具又买炉买锅。

去深圳的那天我们买了早晨七点的大巴,睡醒看见阿妈沉默地在灶边煮早餐,突然叫住我说:“来,坐下吧,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。”

我问:“为什么?”她一直反对我留长头发。

她说:“你第一次自己去那么远谋生,以后还不知回不回来,我这辈子也没有女儿,你要出门我就当是把女儿嫁掉吧。”

就这样,我扎着个马尾背着吉他,两个人吹着口哨搭大巴去了深圳。这时候心里的出征一般的豪情,后来我写了一首歌记录起来,叫《伊莎贝拉》。

到了深圳我们住在坂田阿延的家里。白天他去上班,我们勘察市场,其实就是到处晃,夜晚就迫不及待钻进根据地酒吧听乐队表演,手头阔绰点就喝啤酒,没钱就要瓶椰子汁听一晚上。

留个长头发在深圳真的不方便,那时候还分关内关外,坂田是属关外,进市区要入关,没有居住证常常在关口查证时第一个就被揪下车,然后得步行过关重新换辆车坐。中国人的眼里长头发就等于盲流,如果要去偷手机置套阿玛尼西装很有必要。

就这样瞎晃了几个礼拜,眼高手低,从坂田的夜市侦查到华强北的手机市场,马兄的生意大计始终没有头绪。我也目睹了高手如云的根据地里那些乐手的琴技,跟我相差十万八千里,两人带去的钱都花的差不多,想着得找个工作安定下来再说。

于是两个没有文凭之人去见各种工,人家第一句话就是你得把长发剪掉。

我心想:我可是摇滚乐手,几个生活费的工作就想剃我的头,扑掉啦。

我问阿延:“有什么工作可以留长头发的?钱少点也没关系”

阿延说:“只能入厂,去工厂打工没人管你长发还是秃头,我看那些厂仔个个头发红的黄的绿的,跟日本明星似的。”

“不不不,我是摇滚……”

“摇滚乐手摇滚乐手,你只会弹吉他摆架子,去路边卖唱吧”

才没多久,我们的雄心壮志就被盛夏深圳火辣辣的太阳蒸发干。

马偷偷又搭大巴一个人回了潮州。他在车上给我发来了信息“在大笼子觅食还不如在小笼子来的自在”

阿延去上班,我一个人在深圳没钱没目标,裹足不前,回去又没面子。我又问阿延:

“深圳哪里人多?”

“华强北啊”

“不不不,游客多”

“世界大观那边吧”

隔天早上,我背上吉他悄悄搭车来到世界大观门口,果然人山人海。找了个角落把琴袋铺在前面。唱什么好呢?没有扩音设备,人声鼎沸,一张口声音就被声浪吞没。于是扯大嗓门喊《敲开天堂之门》刚唱第一句

Mama,takethisbadge~

警察就来了。

我想,还是先回去吧,在大学里之前还能玩多两年乐队不用为生存烦恼。回家的那天早上,阿延送我去坐车,我把身上书包里所有坐车剩下的硬币掏给他。潮州不花硬币。

现在,马还是在潮州开着自己的烟草店,他没有再说人生是赌博,也没有假设一定会发大财。过日子不过是,开着摩托车送货,风吹日晒太辛苦了,那就在努力点存点钱买部车;要娶老婆了,那就想办法买个房子。

我在广州谋生之余还是组着乐队,有时这个城市,有时那个城市,写歌,写好便排练,演出时台下一百人我们就这样唱给大伙听,台下一个人都没有,我们也这样唱给神明听。该用木吉他时就用木吉他,要用电吉他了就买效果器,我再也不想我是不是个摇滚乐手。

前年,马揍了一个老是占用他店铺门面的无赖,扭打的时候对方误伤了来劝架的马妈妈。大家都说他傻,几岁了,浪费时间害人害己。但我知道,这一拳不挥出去他的人生无法继续。就像叫我下了班去交际,不碰吉他,行吗?长不大的人血总是滚烫点的。

现在,回家的机会很少,但是每次回去我们都会开车去龙湖古寨后的韩江堤岸上抽抽烟。

“你看,江心那个岛~日本人那时候在那里种鸦片~现在~”

“知啦,去年来说过啦!”

“那一年的蓝天,狗一样的岁月,永远不会再回来~”

“什么歌?这么难听~”

“去死啦去死啦~”

····

(韩江堤岸渡口—大雁摄)

潮岸不知伸向何方

·····

李四顺六甲番主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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